后起身,信手一抬,说句走了啊。
就走了。
回到四合院,就昨夜的去向,李季一句也没问。
周语的手机和车,都被李季安装了追踪器。所以这七年来,她日日夜夜的行踪,李季一清二楚,周语也没有刻意隐瞒。
昨天这样的失联,这是第二回。
两人吃饭。
李季瞥她一眼,慢条斯理的:“不热吗?”
周语脱了外套,但没摘围巾。挺秀的胸脯上,围巾打着结。
底下遮着男人种下的激情。
周语说:“不热。”
李季深深看她一眼,不动声色。
李季吃完后,照例替她盛一碗汤。
她想起李季曾教她,他说忍者,所向无敌。
李季是一个将韬光养晦修行到一定境界的男人,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。
周语喝汤,心里很想问他一句,你真的就无敌了吗。
当天夜里。
“砰-------”
巨响从佛堂传来,撕破子夜的宁静。车库报警系统“哔哔”不绝,狗吠接连。
李季猛的惊醒,翻身下床。
他先一步,走出卧室,小佣人诚惶诚恐,跟在他身后跑。
李季冷声:“回去,没你事。”
说完往佛堂急促跑去,光着脚,衣冠不整。
小佣人没见过老板这副不堪的模样,怔怔说:“哦。”原地站了半分钟,回屋了。
佛堂里,等人高的释迦牟尼像,生生断成两段。
头掉了,留了个身子。仍是打坐姿态,仍是金光逼人。
碎渣满地,瑰丽流金。檀香若有似无。
女人站在满场废墟中,踢开脚边碍事的蒲团。右手拎一个大号铁榔头,对准脚下的佛像头颅,狠狠砸下。
头颅纯铜造成。瞬时,火星乱喷。
头往前滚几圈,没损多少。
枯瘦伶仃的手臂,青筋贲张。隔着竹帘屏障,李季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周身蒙着一层冰,像噬血魔鬼。
但莲花灯朦朦胧胧的光晕,又使得她眉目如幻,仿佛九重天而来。
李季失声喊:“小语!”慌乱中不往关上身后的门,低喝,“你要做什么?!”
门关上,回声便大了。
砰砰砰。重锤像要穿透胸膛,直袭人心。
李季喊她。她充耳不闻,像失了意识,一下一下机械快速的砸在头像上。
竭尽所能,拼尽全力。
像报仇!像自救!
愤怒着!发泄着!
这个平时让她看一眼都会起一串寒颤的东西,她终于对它抡起铁锤!
此生未有的畅快!只差没喊出一声“好爽”!
她用力太猛,石屑飞溅,嵌入皮肉。血从晶莹的脖颈蜿蜒而下,她仿若不觉,表情狰狞。
终于,随着咔嚓一声。头像眼窝部位凹陷进去,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掉到地面。
她停下了。
怔怔的看着那个黑盒子,目光不再阴厉,取而代之的是仓惶和怜悯。
周语牵一下嘴角,弯身捡起,贴在胸前如获珍宝。
“小语!”李季肃然,“放下!”
周语对身后的男人置若罔闻,慎重其事的将黑盒子揣入怀中。
然后,她像一个历经世世磨难,终得转世投胎的婴孩,长长的,重重的,快活的,迫不及待的,吐出那口浊气。
轻松了,踏实了。那对没有笑脸的泥娃娃的头,仿佛也被一个性格爽快之人一把扭断,不再脖子上欲坠难坠了。
她突然咯咯笑起来,仿佛魔障。
李季起了一背鸡皮。不死心,仍是唤她:“小语,听话!把东西给我。”
周语起身要走,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。
李季喝:“给我站住!”
她果然站住。
李季憋着一口气,努力沉下去。冷声问:“你去哪?”
“警局啊。”她说,满不在乎的。
她看上去还很年轻,娇靥如花,像个天真爱俏的小姑娘一边抹口红一边说,我要去星巴克啊。
“周语!”李季简直不知说她什么好。只能一次次严峻的呵斥她的名字,以示警告。
周语应他:“啊?”
他气结,定定的指着她,从齿缝里逼出三个字:“这不是儿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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